风舞幽兰:修订间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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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双手,抱起这虚弱的躯体,如同回忆的消失一样,生命也从这小身体上离开了。雪花如同一曲挽歌,纷纷扬扬洒向人间。我用手刨开煤灰,将逝者埋进去。煤灰锋利的棱角在我手上划出道道伤口,猫的血和我的血混在一起,不是肮脏,而是对世界的不公无言的控诉! | 我伸出双手,抱起这虚弱的躯体,如同回忆的消失一样,生命也从这小身体上离开了。雪花如同一曲挽歌,纷纷扬扬洒向人间。我用手刨开煤灰,将逝者埋进去。煤灰锋利的棱角在我手上划出道道伤口,猫的血和我的血混在一起,不是肮脏,而是对世界的不公无言的控诉! | ||
=='''影月'''== | |||
雪,就是无数冤屈的灵魂洒下的泪水,它们在飘落的时候被冰冷的世俗所凝结,却让人感觉到异常凄厉的美丽。 | |||
站起身,雪花顺着衣服滑落下来,算是这曲悲伤的挽歌最后的一个音符。一个生命的陨落,一个月下幽雅的精灵,一个不屈的灵魂,在不起眼的地方留下了最后的哀鸣。 | |||
风不是很大,雪花的舞姿轻柔婀娜,我却没有心情欣赏。对猫来说,这是一个解脱,对我来说却是一个遗憾,第一次见面就要面对永久的分离,甚至没有留给我一点时间,哪怕问一下猫的名字。走过护士值班室的门口,我不禁将眼光投向玻璃的那一面,林洁比我幸运,至少她不用面对我所遇到的悲伤,至少,她还可以趴在桌子上小睡片刻。不觉,两行热泪已经流到嘴角,又苦又涩的咸味,充斥着脑海里的每一个角落,渐渐油生出铺天盖地的思念。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那么想要一个依靠,即使只是精神上的也好。迫不及待,我加快步伐走回病房,没有灯光,只有蓝色的扶手指引着我。窗外的雪下得很大了,铺天盖地的,让人觉得快要窒息了。风歌如同昨晚一样占领着枕头,细碎地呼吸着,应该在做梦吧,可惜,不知道它梦里有没有我。我坐在床头的折叠椅上,背靠着衣橱有点掉漆的木门,和渐渐涌出的倦怠作着无谓的抗挣,即使我知道结果还是会发生。 | |||
巨月,红树,草地,还有如镜的水银湖。我漫步在峭壁庇护下的山谷,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好象有什么召唤着我。我加快步伐走向湖边,希望风歌依旧在那里的树梢上等待我。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我昨天坐过的地方,昨天被我的身体压倒的小草依然倒在那里,我甚至确信,只要再接近一点,哪怕就一点,我就可以分辨出是哪片叶子割破我的手。可是,黑影的存在让我止步不前,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敬畏,一种熟悉的敬畏。因为那个影子是猫。 | |||
“对不起,刚才我没能救你。”月光和湖面的反射给影子和我都渡上了一层金黄,我看清楚了,确实是它。 | |||
“这不重要,死亡的只是肉体而已,我在这里,是因为我在等你。”猫回过头看着我,原本黄色的眼睛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清澈了。 | |||
“那么,我们也要订立契约吗?”我想到了风歌和我的契约,还有伤口的痛楚。 | |||
“已经订好了,就在你掩埋我的肉体时。”猫把头转回去,看着自己在湖中的倒影,喃喃道,“我等你的目的,就是想告诉,我们的契约是什么内容。” | |||
“我听着,你说吧…”理智一再压制着好奇心,但是我明白,下一秒,一切都将揭晓。 | |||
“很简单,你将拥有我的灵魂,在你需要的时候,你可以化身为我。”猫显得很高兴,它的身体在月光中渐渐变得透明,几乎快要消失了。“还有,我的名字叫影月。” | |||
“我记下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看着它消失的地方,我用它的口吻喃喃道。 |
2006年12月26日 (二) 13:50的版本
结束也是开始
光标在泪光中闪动,提信着我应该写下什么,而我却没有心情写下什么了…
雾,笼罩着这个城市,已经第三天了。远处什么也看不到,连天空都是灰色的,就好象我不知道远处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一样。甚至,不知道今天是一个结束。
温度已经连续两天没有表现出回升的迹象了,和平公园的门口依然有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只是身上的冬衣更厚了一些。冷风吹来,一个哆嗦使我下意识地拉紧脖子上的围巾。真不该穿裙子出来,明明这样的天气不管是羊毛还是鸭绒都不可能抵挡寒冷的侵袭了,真的是为了取悦他?要不是脖子上的围巾,我想我应该已经变成冰雕了。总是有人奇怪,为什么这条男式的围巾可以陪伴我度过2个冬季,我这样追求完美的女孩子怎么可以容忍自己的服饰搭配出现如此不堪的败笔呢?现在这条米黄色的羊绒围巾对我来说却轻如鸿毛,好象一阵风就可以吹走,好害怕,如同害怕失去他。
第一次和他相遇也是这样的天气,阴冷阴冷的。太阳好象刚刚失去胜利与荣耀的将军,躲在阴云后面萎靡不振,可怜的我一个人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只因为忘记看天气预报而穿了裙子。天早已经黑了,却等不到公车的影子。呵出一口气,奢望可以温暖已经冻僵的手,却在短暂的温暖后不得不面对更漫长的寒冷。就在这个时候,他出现了,没有什么预兆。一条别致的米色羊绒围巾带着温暖的体温围在我修长的脖颈上,也包围着我不安的心,带来一阵清雅的馨香。
“小妹妹,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单薄,好勇敢啊。”一个磁性的男声把我从温暖的幻想中拽出来,告诉我,至少转一下头看看声音的来处。一张20多岁稚气未脱的脸,向我微笑着。切——自己也没多大,就叫人家小妹妹!是不是坏人啊?!不觉有点生气了,可还是觉得很感激,这可以算雪中送炭吧?
“谢谢,不过对不起,我不认识你。”理智占据了上风,戒心左右了言辞,虽然周围的行人并没有减少,我还是转过身准备摘下围巾还给他。他却伸手做出一个制止的动作:“看你挺冷的,戴着吧,明天再还我。”转身跳上刚刚驶来的公车,消失在夜幕中。
我知道,这不是梦,脖子上的围巾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
我和他就因为这条围巾而联系到一起,今天却要面对分离。
他没有来,也不会来了,只用5个字打发了我。
“我们分手吧”
甚至没有加一个标点符号。一阵大风吹过我的身体,围巾顺风飘落,我知道一切结束了。迷茫中,我好象看到他在远处走着,我迫不及待得跟上去。他走得不快,却始终保持着那么一段距离,怎么也追不上。又一阵寒风吹透身体,眼前一黑,真讨厌,地上好脏…
不知道是谁,把我捡到了医院里。病房里的暖气,身上的病号服,背包和笔记本电脑的包包都放在床头柜上,衣裙放在床边的椅背上。床单上的褶皱清楚的告诉我,那个人应该刚走没多久,还在棉被上留下了余温,却已经无法判断去者是男是女了。体力多少恢复了一点,或许因为太冷了,我才昏倒的吧。撑起上身,拖过包包,看来我是遇到好人了,什么也没有拿走。手机上那5个让人心碎的字原原本本告诉我他真了不要我了。本本细微的嗡嗡声下,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敲击起键盘,记录下自己的心情。窗帘没有拉上,眼泪也毫无阻拦的流过脸颊,月色很好,看来雾已经散了。
一阵轻轻的碰撞声,泪光的朦胧中,一只灰色的乌鸦耷拉着翅膀,落在窗台上,正用红色的眼睛看着我…
乌鸦,温暖的感觉
月光将婆娑的树影投射到到窗上,轻轻晃动,炫耀着北风赋予的生命。
清晰的“吧嗒”声,我茫然地寻找着到底是什么发出的声音,却发现突如其来的雨点伴随着阵阵“吧嗒,吧嗒”的战鼓,已经占据了玻璃上大半的疆土。红色的眼睛,如同宝石一样晶莹,上面反射出我的面庞,清晰的,可以看见我眼中的怜悯。我移开本本,曳起被角,宽大的裤脚伴随着着地的感觉滑至脚踝。窗台不高,刚好越过膝盖,窗户有点重,或许是因为空调的关系,玻璃没有沾染外面的寒冷。我伸出手,鸟儿并没有退避而是迎了过来。暖暖的,指尖轻触到鸟儿的身体,我伸手抱住它。它很乖,丝毫不乱动,以至于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它心脏跳动的震动。一丝寒冷袭来,我关上窗,坐回床沿,好让自己有点虚脱的身体和这饱受风雨的家伙都歇歇。是不是受伤了呢?我伸手翻查它耷拉下来的翅膀,却感觉到一个轻微的挣扎。有点粘,我抽出手指,血痕还有余温,月光下显出清澈的嫣红映衬着洁白的床单,应该不是枪伤。撕开床单,边缘的一个豁口,告诉我,床单不如想象中那么结实。这家伙很聪明,显然知道我在为它包扎,即使被触及伤口也只反馈来微微的抽动,过程很顺利。枕头很蓬松,以至于鸟类的体重也可以轻易压出一个小窝,我感觉到一丝安稳的情绪,这样它应该可以快点睡着。
没有了枕头,要靠在钢管的床架上不被咯痛确实有点难,何况我不到百斤的体重。没有什么睡意,拖过本本,发现机器自动进入休眠状态了。设置的应该是10分钟吧?有这么久了?可能太专心了吧…
手机上的时钟显示着午夜12点的“00:00”
一阵空虚的感觉,想出去走走,在楼里也好,即使不认识路也没关系。门没有上锁,走廊里的路灯没有打开,只有墙上齐腰扶手发出幽幽的蓝光,顺着走廊延伸向黑暗的尽头。吊顶不是很高,应该不到2米5,出口和洗手间的指示标志伸手可触,也印射出荧荧的蓝光,一点也不刺眼。护士的值班室还亮着灯,刺眼的白光斜斜的投影到大理石地面一个完整的长方形。我不想惊动值班的护士,便返身走回房间。那家伙好象睡熟了,刚才我下床的动作应该没有吵到它。很晚了,手机上显示出“00:14”。
睡一下吧,明天应该可以看到那个好心人。被子还留着我的体温,柔软舒服,美中不足的只是中间夹杂着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道。尽管如此,我还是沉沉睡去,好象平常一样,我可以感觉到鸟儿轻盈的呼吸,好象催眠曲一般。
契约
真的很羡慕太阳,光亮而温暖,怪不得古人如此崇拜他,并且视其为生命的象征。
暖暖的,没有一丝燥热,和空调的热气是那么容易区别,甚至可以感觉到生命的荡漾。我睁开惺忪的睡眼,那橙色的光芒便迫不及待涌入眼帘,使我不得不眯起眼睛。转过头,发现枕头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到了旁边,有人踢被子,我总不该踢枕头吧!想着,便伸出左手想拉过枕头好弥补这一夜对脖子的折磨,却被右手闪电般抓住。瞬间,我好象想起了什么,那应是个梦吧?世界上怎么会有灰色的乌鸦呢?显然,我错了,那不是梦,当手臂支起上身的高度正好可以让视线越过宽厚的枕头时,那家伙还在睡。护士应该已经来查过房了,床根那面镜子无私的反影出日志板上娟秀的字体——12月18日。看来短时间里没人会来了,应该可以再睡一会吧,就一小会,我保证!既然昨晚没做梦,总要弥补一下吧!
周公确实是个诚实守信的人,如约把梦境给我送来了。
周围好空旷,只有风拂过发梢曳起裙角,告诉我他的存在。眼前的草原在风中波涛澎湃,望不到边,孤独的感觉油然而生。下一秒的回头让我直接抛开了上一秒的感受,背后居然是一个山谷!峭壁黝黑的玄武岩尽情的展示着久远的地质年代和大地母亲的力量。我害怕空旷的寂寞,所以我选择向谷中走去,赤着脚,似乎可以感觉到脚下每一株青草都将生命的力量注入我的身体。山谷的中心是一片如镜般宁静的湖泊,在风的吹拂下竟然没有一丝涟漪。湖畔立着一棵巨大的红树,纷繁的器生根如同长者的胡须般从树叉上垂下,站在树下,树冠巨大得好象可以遮挡住整个天幕一样。湖面清晰得映出这堪称王者的红树,也映出渺小的我。侧过身子,坐在湖边,让自己的身影原原本本映现在湖面上。一轮硕大的红月从树冠背后探出头来,一下子占满了另一半的天空,表面的环行山清晰可辨。我的倒影正好就在这巨月当中,在湖面没有损耗的反射下,就像舞台上被聚光灯照耀的明星一样。
“欢迎你,余晓灵!”一个浑厚的声音毫无征兆地打破这宁静的夜空,我抬起头寻找声音的主人。
“这里是一个不存在的世界,只有心如止水的人才能够到达,显然,你合格了。”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影子,站在树梢上的一只大鸟,背后的巨月如同光环一样围绕着他。
“你是谁?这是梦吗?”我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问题。
“感谢你救了我,收留我,这里是梦,也不是梦。”影子的语气很谦和,但依然那么有力。
“救了你?你是谁?!”这很可能不是什么好兆头,就好象东郭先生和狼一样。我猛然站起身,与他面对面形成对屹之势。
“好了,现在你和我都处于月亮的中心,你的血,已经成为我们订立契约的见证,从现在开始我的生命和你的生命联结在一起了。”影子显得很高兴。这时我才注意到,左手背在刚才用力撑起身体的时候被草叶划出一道怪异的月牙形口子。好象婴儿咧开的小嘴一样,缨红的血液流淌出来,顺着手指滴在银色的湖面上,形成一阵短暂的涟漪,便定格了。原来这个湖泊完全是水银灌满的。
“什么契约,你到底是谁?!”伤口,血液,影子,契约跟水银的湖,这疯狂的一切几乎让我濒临崩溃的边缘,我冲着影子大喊。
“我就是昨晚你救起的那只灰色的乌鸦,我们的契约很简单,你,可以看到我所看到的一切,可以看到你希望我去看到的一切,也就是说,我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说着,黑影越下树梢,张开翅膀向我俯冲过来。
太近了!我没有办法躲开,只能抬手挡住脸和上身!可是,并没有什么接触我的身体,因为,那只是梦。我已经坐在床上满头大汗了。
面前,一个护士抱着一块写字板,正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我,却流露出几分掩饰不住惊慌。是我吓到她了吧…
“你没事吧?”护士尽力抚平不安的情绪,用关切的口吻问着,“是不是做噩梦了?”
“一个梦而已,或许是上天惩罚我的贪睡吧,呵呵。”尽管汗水顺着发梢流了下来,我还是尽力缓和着气氛,摆出一脸笑意。她也露出笑容,像极了电视里的韩雪。但是,事实告诉我,仅仅只是像而已,胸牌上的名字那栏明明白白的写着“林洁”。
“那太好了,我去够你拿早饭,你等着!”说着拉开门转身出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也看见我的背影,和左手上月牙形的暗红色伤疤。问么回事?!我惊恐得转过头去,乌鸦已经醒了,正用红色的眼睛看着我,我也看着我自己,如同看着别人一样!
“你,可以看到我所看到的一切,可以看到你希望我去看到的一切,也就是说,我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 那个声音重新在我脑海中回响开来,如同爆炸的声浪。
风歌
如果早晨的阳光投射出冬天一样的寒冷,是不是意味着世界末日的来临?
是上天对我的眷顾,还是命运无情的捉弄?平白无故,多了一双眼睛,还是可以到处飞的眼睛。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惊讶和恐惧全都与事无补,自己告诉自己,理智点。
似乎命运没有安排时间让惊恐的表情再留在我脸上,门打开的声音毫无悬念的和转动门把手的声音接踵而至。林护士的动作果然够快,我只是稍稍走神了一下下,她就准备好了早餐还走完了往返的路程。真是可怕的人!这样想着,我用乌鸦的眼睛瞥了她微笑的脸一眼,却感觉到异常的安宁。如果非要问是什么真正让我从刚才的不安中解脱出来,那应该就是林洁的微笑了。
“今天的早饭很丰富呢!”说着她搬过床头的笑桌子,架在我身前,“要不要喂你?”
“我自己吃吧,应该没问题的。”我看到她有点犹豫,显然不是因为刚才的话,应该在想是不是要把枕头垫到我背后,但那只鸟怎么办?“不过还是麻烦你帮我把枕头放到我背后,钢管的床架其实很冷的。”
“可是…”不出所料的,她露出踌躇的表情,用手捏着衣领,应该是她的习惯动作吧。
我向乌鸦伸出左手,乌鸦挥动翅膀,轻盈地落在我得手背上,白色的绷带好似理所当然的被抖落,看来翅膀上的伤已经痊愈了。林洁惊讶于我们的默契,但还是娴熟地帮我把枕头垫好了。终于可以暂时摆脱床架的折磨了!
“这是你的鸟吗?”林洁把写字板抱在胸前,说话的声音不大,看来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算是吧…”我犹豫了,是不是我真的还不能接纳它?
“为什么是‘算是吧’?”她稍稍提高了音调,显得更好奇了。
“因为,我觉得任何有生命的东西我都不能剥夺它的自由,并且占为己有。”算是敷衍吧?我确实没有勇气把实话说出来。说着,我把乌鸦放到小桌子上,它一点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是啊,确实这这样,看来你是个很特别的小孩子呢!”她笑了,搬过凳子,坐在床边,仔细端详着乌鸦,“对了,它叫什么名字啊?”
“是哦,还没有起名字呢!”既然我和它订立了那个世界的契约,那么,我也应该按这这个世界的规矩给它一个名字吧,“叫‘风歌’吧!”
“呵呵,好象印地安名字哦!”林洁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慈祥,我也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放下来了。
风歌叫了一声,应该是表示赞同吧。
猫的回眸
等待和猜测都一样是期待的表现,他们虽是亲兄弟却长相迥异。
麦片粥不是很好吃,淡淡的没什么味道,拿着银勺子,在碗里搅来搅去,不由地想到3个字“淘糨糊”。风歌反而吃得很开心,培根三明智整个归了它。它有节奏的啄着,弄得小桌上满是面包屑,连它自己都被包围了,奇怪的是,居然没有撒到桌子外面。这家伙还算有分寸。林洁用写字板撑住下巴,专注的看着风歌的举动,好象看见一个婴儿突然学会自己用勺子吃饭一样。我并没有什么心思吃饭,至少萦绕心头的谜从昨晚开始一直困扰着我,到底是谁送我到医院的?
“呀,粥都凉了,要不要我去热热?”林洁终于回过神来了,我想她开小差的毛病应该没少挨护士长批。
“不用了,凉的比较好吃,再说,我也不是很饿。”到底饿不饿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你真像小猫一样,不吃热的东西哦。”说着,她又转过头研究风歌去了。自言自语吧…
有吗?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总觉得热的食物给我一种怨恨的感觉,尤其是荤菜,好象肉在恨我一样。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
“看你这么可爱,就叫你猫猫吧!”林洁好象发现新大陆一样,两眼放光。却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我现在是你的阶下囚,爱怎么叫随你。”无奈啊,真无奈!谁叫人家现在沦陷医院里呢。
“呵呵,别这样嘛,开心点哦。”她睁大眼睛,看着我,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显得更大了。不过这样反而使我在她眼睛里看到了隐形眼镜的轮廓。原来她的眼睛近视啊,怪不得眼神总是那么迷离,还以为她就是这样神秘的气质呢…
“姐姐,有没有豆浆啊?”我叉开话题,不过确实有点渴了,麦片粥粘稠的感觉着实令人不快。
“有啊,我去给你拿。”她若有所思,但还是很快出去了。
医院里也供应豆浆吗?我记得外公以前也住过医院,妈妈说,医院只供应牛奶的。那么,她哪里来豆浆呢?不对,我要看看她去哪里了!
我指挥着风歌,它双脚用力一蹬,舒展双翼,从小桌子上飞下来,侧过身子掠过门框。借助它的眼睛,跟着它飞行。走廊很直,林洁刚拐过走廊尽头的楼梯间,风歌落在打开的门上,跟在她后面却不能飞到她前面,对于一只鸟来说,确实不容易。林洁走下楼梯,风歌小心地跟着,不时降落在附近的树叉上观察着目标。周围的环境好熟悉,可是,到底这是哪里呢?林洁穿过楼前的花园,和门卫大叔打了招呼,推门出去。风歌落在围墙上,毫无悬念地隐蔽在水泥的灰色中。原来马路对面就有卖豆浆油条的摊贩啊,违章设摊?她和摊主应该早已熟识,因为她拿走一袋豆浆并没有付钱,摊主还微笑着目送她推门而入。几乎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看来,是我多心了吧。
陨落的另一个影子
新生命的诞生是造物主伟大的慷慨,众生订立节日来膜拜造物主的伟大和赞美生命的美好,可惜,无论众生还是造物主都不能回避一个事实,生命的陨落。所以,人们为了让自己正视死亡而顿悟出轮回之道。
豆浆很暖,冒着热气,浓郁的豆腥和醇厚的口感,虽然没有放糖。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领略一样东西的纯粹,感觉如入化境。风歌应该还没吃饱,继续啄着那块可怜的三明智,连掉出来的碎屑也不放过。阳光透过窗子斜斜地倒进来,洒得满地满床到处都是,白色的床单反射出不真实的金色光晕。风歌灰色的羽毛也在这晃眼的光芒下反射出彩虹的色彩,显得美丽而神秘,要不是那灰色,我怀疑自己肯定会迷失在虚幻的尽头。
他没有来,那个送我来医院的人没有来看我,等了一天了。看来,他只是一个陌生人,是好心把我送来而已,可惜,连一个道谢的机会都没有给我。医生说要我留院观察一周,突然昏倒却查不出什么问题,就需要观察。切——谁都知道着是骗钱的把戏,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医院的伙食不是很好,刚才的晚餐米饭还是夹生的,不过风歌依然吃得和开心,那家伙是饿死鬼投胎吗?风停了,天气还是有点阴沉沉的,月亮在乌云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把斑驳的树影投射进来。合上本本,心也一起放了下来,刚把这2天的经历记录完,不由得生出一份落寞。不早了,手机的外屏忠实的显示着时间“11:22”。风歌依然占据着“枕头号”高地,我却完全没有睡意。林洁送晚饭来的时候把她的羽绒服带过来给了我,说是今天晚上她值班,如果我想去花园走走的话可以挡挡风。也是哦,一天都没有下过床了,慢着,+上昨天应该是天了!我也够懒的呀!蹑手蹑脚下了床,生怕吵醒风歌,羽绒服很合身,林洁应该和我差不多身材吧。我没把门扣上,虚掩着,走廊还和昨天一样,扶手和指示牌依然幽幽流出蓝光,只有值班室投射出不同于昨天的橙黄色灯光,不那么刺眼了。
放松心情,任脚步流放自己的心情。不觉,已经身处花园的入口了。确实是冬天了,满目萧瑟的景象,光秃秃的树枝挂着几片孤零零的黄叶,小池塘上漂着几片叶子,应该是刚掉下来的吧。落寞变成了失落,看着这萧瑟的情景,奇怪自己怎么会有兴趣走大这里来的,难道我真的饿那么无聊?
算了,回去吧,真无聊。
“呼——呼——”一阵沉重的喘息声,好象直接扣击在我的心头,一阵一阵的压迫感。我回过神,寻着声音走去。声音越来越清晰,我已经走到一个好象是废弃的锅炉房的地方。墙壁因为年久失修,表面的石灰已经大面积剥落下来,露出略微风化的红砖,屋边的小棚下堆着半堆煤灰,感觉好干燥。我不由地舔了一下嘴唇,却发现在干燥的煤灰下面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昏暗的月光使我看不清颜色。喘息变得十分微弱,但分明就是在煤灰堆这边。一阵血腥顺风飘来,顺便带来一丝不祥的感觉。借着微弱的月光,一只猫的爪子动了一下,我勉强分辨出一个黑猫的轮廓,一双黄色的眼睛警惕得看着我。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它也不跑,难道那流出来的是血?
“是的,我活不了多久了。”黑猫回答道,但是却不看到它的嘴在动。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吓不到我了。蹲在它身边,一阵慌张袭来,我看见黑猫奔跑着,没命地逃着,一只巨大的黑贝迈着稳健的步伐追来,黑色的毛皮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片死亡的光彩。猫,被逼到了墙角,竖起全身的毛,盯着狼狗,发出声声哀鸣。狗张开大嘴露出黄牙,呵出热气,带着一股口臭,令人厌恶的发出胜利的呼吸。猫决定孤注一掷,等待狗的行动。狗似乎意识到胜利唾手可得,兴奋得两眼放光,退后步,接着冲了上来。猫瞄准了一个空档奋力一跃,跳过狗的大嘴,却被狗的前爪扫倒,一个踉跄滚到狗的身后。狗迅速转过身子,猫看准机会用最后的力气越上墙头,全然不顾墙上粘着的玻璃片。狗冲着可望不可及的猎物一阵狂吠,却只能接受最终的失败。狗很知趣地走了,猫松了一口气,从墙头重重的摔落下来,虽然煤灰吸收了大部分的冲击,猫还是没有站起来。墙头的碎玻璃留下一抹缨红,不祥已经像铁板顶上的钉子显而易见,猫的小腹留出一股热流,仿佛只为了呼应玻璃上的颜色。
我伸出双手,抱起这虚弱的躯体,如同回忆的消失一样,生命也从这小身体上离开了。雪花如同一曲挽歌,纷纷扬扬洒向人间。我用手刨开煤灰,将逝者埋进去。煤灰锋利的棱角在我手上划出道道伤口,猫的血和我的血混在一起,不是肮脏,而是对世界的不公无言的控诉!
影月
雪,就是无数冤屈的灵魂洒下的泪水,它们在飘落的时候被冰冷的世俗所凝结,却让人感觉到异常凄厉的美丽。
站起身,雪花顺着衣服滑落下来,算是这曲悲伤的挽歌最后的一个音符。一个生命的陨落,一个月下幽雅的精灵,一个不屈的灵魂,在不起眼的地方留下了最后的哀鸣。
风不是很大,雪花的舞姿轻柔婀娜,我却没有心情欣赏。对猫来说,这是一个解脱,对我来说却是一个遗憾,第一次见面就要面对永久的分离,甚至没有留给我一点时间,哪怕问一下猫的名字。走过护士值班室的门口,我不禁将眼光投向玻璃的那一面,林洁比我幸运,至少她不用面对我所遇到的悲伤,至少,她还可以趴在桌子上小睡片刻。不觉,两行热泪已经流到嘴角,又苦又涩的咸味,充斥着脑海里的每一个角落,渐渐油生出铺天盖地的思念。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那么想要一个依靠,即使只是精神上的也好。迫不及待,我加快步伐走回病房,没有灯光,只有蓝色的扶手指引着我。窗外的雪下得很大了,铺天盖地的,让人觉得快要窒息了。风歌如同昨晚一样占领着枕头,细碎地呼吸着,应该在做梦吧,可惜,不知道它梦里有没有我。我坐在床头的折叠椅上,背靠着衣橱有点掉漆的木门,和渐渐涌出的倦怠作着无谓的抗挣,即使我知道结果还是会发生。
巨月,红树,草地,还有如镜的水银湖。我漫步在峭壁庇护下的山谷,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好象有什么召唤着我。我加快步伐走向湖边,希望风歌依旧在那里的树梢上等待我。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我昨天坐过的地方,昨天被我的身体压倒的小草依然倒在那里,我甚至确信,只要再接近一点,哪怕就一点,我就可以分辨出是哪片叶子割破我的手。可是,黑影的存在让我止步不前,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敬畏,一种熟悉的敬畏。因为那个影子是猫。
“对不起,刚才我没能救你。”月光和湖面的反射给影子和我都渡上了一层金黄,我看清楚了,确实是它。
“这不重要,死亡的只是肉体而已,我在这里,是因为我在等你。”猫回过头看着我,原本黄色的眼睛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清澈了。
“那么,我们也要订立契约吗?”我想到了风歌和我的契约,还有伤口的痛楚。
“已经订好了,就在你掩埋我的肉体时。”猫把头转回去,看着自己在湖中的倒影,喃喃道,“我等你的目的,就是想告诉,我们的契约是什么内容。”
“我听着,你说吧…”理智一再压制着好奇心,但是我明白,下一秒,一切都将揭晓。
“很简单,你将拥有我的灵魂,在你需要的时候,你可以化身为我。”猫显得很高兴,它的身体在月光中渐渐变得透明,几乎快要消失了。“还有,我的名字叫影月。”
“我记下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看着它消失的地方,我用它的口吻喃喃道。